【all王】殊途无归 02
·向哨 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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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谦收回了自己的精神体，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王杰希，我得承认，你比我想象中还强。”
“都说了让你先别说大话。”王杰希也微微喘着气，把还在发抖的手攥了攥拳稳住。
刚才王杰希说完那来试试吧，方士谦就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果不其然立刻撞上了王杰希的屏障。他沿着外围寻找突破口，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周，这才发现一处较为薄弱的地方，铆足了气力想要由此突破，却被察觉到的王杰希立马转移了大量的精神力来此防御。一招不成作为声东击西也是好的，方士谦终究还是成功突破了些许。一开始两人还大眼瞪小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待无声的博弈白热化后都只能闭上眼咬着牙全身心地去和对方较量。到最后两人预想的结果都出乎自己的预料。王杰希本以为可以在已知情的情况下完全防御住方士谦的入侵，却还是被他成功突破；方士谦本夸下海口可以打破三层王杰希的屏障，却连突破一层仅在浅层观测都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
“累不累？”方士谦问他，尾音没忍住带了点儿笑。
“废话。”王杰希白他一眼。
“那该让我给你做精神梳理了吧？”方士谦撩了把稍稍贴在额上的发，“我今天这么急着找你也是怕你挨不住了。”
“好。”王杰希也笑了笑，“就在这儿？”
“不行。”方士谦一口回绝，“去静音室。”
本来是王杰希习惯性地在前面带路，一会儿方士谦就忍不住跟上前和他并排走着，和他说话：“嘿王杰希，你的精神动物是什么啊？听说是啥猫还是鹰来着？”
“猫头鹰。”王杰希面不改色，走得笔直。方士谦从来微草的那一刻就没喊过他一声队长，他也没所谓，反正这人看着年纪也不会比他小，自己也没什么架子好摆，他的向导能力也确如他自己所说，足够强悍。
“猫头鹰？”方士谦挠了挠头，看样子是想起来了，“好像挺合适你的。”
“准确地说，是雕鸮。”王杰希补充道。雕鸮是猫头鹰的一种，但体型比一般的猫头鹰要大很多，全天可活动，性情也是偏向于凶猛一类，是不折不扣的猛禽。
方士谦嚷着要王杰希给他见识见识，雕鸮他不熟悉，被烦得不行的王杰希扭头问他:“那你的呢？”方士谦的资料他之前大致过了一遍，非常简洁，只写了年龄性别和担任职位等等，右上角一张两寸照，穿着军装笑得非常收敛。王杰希回忆起来，他的资料上似乎没有提到精神动物是什么，当时看得匆忙也没觉得奇怪，只对他来微草前空白的履历感到疑虑。
方士谦弯起嘴角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比王杰希稍高了一点，这一笑在壁灯的照射下就有些晃眼。王杰希眯起眼瞧了瞧这个新副官算得上英气逼人的脸庞，扭头加快了步伐。
来到地下一层的静音室，王杰希没等方士谦说话就自己打开了流水声的白噪音，面对着墙壁上一副巨大的印象派壁画坐下来。方士谦在他对面坐下，示意王杰希调整好心态配合他。王杰希点头示意可以了，方士谦冲他伸出右手，一只有着蓬松大尾巴的小动物顺着他的手臂蹿上来，抱着双爪在王杰希面前睁大黑豆般的眼睛。
“松鼠？”王杰希瞧了瞧，嘴角噙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向导的精神动物一般都比较温顺，加之有所准备，王杰希才敢伸手去摸。若是一般哨兵的精神动物，贸然出手怕是要被反咬一口。
“魔王松鼠。”方士谦补充。这只松鼠的体格也较大，通体棕黑发亮没有花纹，只有腹部是一片雪白，此时顺着王杰希伸出的手敏捷地爬到他身上去，把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他的颈间。这种触觉有些微妙，王杰希轻轻打了个抖，缩了一下脖子。方士谦示意他闭上眼睛，之后王杰希所有的感官就只剩下四周流水的声音和颈间痒痒的触感。松鼠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动着，王杰希感觉到方士谦的精神力像藤蔓般伸过来，又如树枝一样发散开来，丝丝缕缕渗入他的精神网，无孔不入。
王杰希还没完全消化过来方士谦的梳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本透着隐隐光亮的黑暗视野前就突然一片雪白，紧跟着意识就一并坠入了深渊。
方士谦安静地凝视着他，见他向后仰去，头微微偏在一边，像是睡着了一般，本有些大小之别的眸子轻轻阂着，壁灯在他挺巧的鼻梁处打出一小片阴影。
见刚刚还总是面色如霜的微草队长此时安静到几近乖巧的面容，方士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扬了扬手，松鼠顺着他的指意拿毛茸茸的尾巴在王杰希的脸上拂了拂，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失去自主意识的哨兵屏障自动解除，精神网在向导面前一览无余，畅通无阻。方士谦和着屋内轻缓而有节奏的流水声，一点一点地帮他梳理着这些天苦苦支撑的精神网。王杰希的精神网像是一件出自祖母精巧的双手的毛衣，总体上规整而有序，却在过分的打磨下生出好些细小的线球来，方士谦就一点点地帮他把这些微小的线球全部梳理干净，让它们也全部规规矩矩地贴合回精密的精神网。方士谦通常把给哨兵树立精神网当作做园艺，唯一所不同的只是并非修剪细枝末节而是把它们重新没入已有的精神网主线。
他梳理得缓慢而认真，静音室内的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感受不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方士谦终于全盘梳理好了王杰希的神经网，缓缓地把自己的向导素往回收。待最后一点向导素完全离开王杰希的精神网时，王杰希应声睁开了双眼，仅有半秒钟的迷惘就完全清醒过来，视线猛然向方士谦射过来。
“你做了什么？”王杰希倏地站起身，看着面前的方士谦目光冷硬。
“帮你梳理了精神网，不用谢我。”方士谦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手背上蹲着的松鼠，一边打了个哈欠。
“……”王杰希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精神网的状态的确感觉良好，应该说，除了以前和喻文州配合过的之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舒畅和清醒过。但是，刚才方士谦替他做精神梳理的时候，他的确一瞬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别提哨兵傲人的五感，他直接是失去了意识。这对一个哨兵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威胁。
“这是你的特殊向导能力？”王杰希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开口底气已经不是很足。
“嗯。”方士谦点了点头，面露疲态。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敢说凭你现在对我的信任程度，我说出来你就能接受吗？”
“那你也不能——”
“先斩后奏？”方士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王杰希，你以为你的精神网状态还能撑多久？”
王杰希没说话，本紧紧盯着他的眸子垂了下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拳紧了紧。方士谦见状往后夸张地一缩：“干嘛？你要对我动手啊！”
“没有。”王杰希淡淡道，拳松了下来，而后忍不住瞥了方士谦一眼，神色有一丝复杂。
“就没有能清醒地梳理精神网的方法吗？”王杰希的语气缓和下来，无奈地开口。
“有啊。”方士谦懒懒地开口。
“嗯？”
“你的精神网要是再足够强大一些，不就有可能抵抗地住我强硬的梳理了？”
王杰希给他噎了一下，瞪他一眼道：“那你这能力放在战场上怎么办？哨兵都给你梳理晕了谁打仗啊？”
方士谦好笑地看着他，开口语气得意：“我平时都会控制好的，像你这太久没梳理了，下手就重了点儿。”
王杰希刚松下来的拳又紧了回去，给他气得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有点儿想不明白了，这个新上任的副队长刚来就处处给他作妖，任他能力再强面相再讨喜，以后还怎么得了？
“方士谦。”王杰希吸了口气，“你以后有什么事儿还是得跟我提前说明白了。”
“那可不？你是队长嘛！”方士谦笑嘻嘻地看着他，“队长，我今天表现地还不错吧？”在王杰希的印象里，这是方士谦今天第一次喊他队长，开口却是戏谑的成分居多。
“还可以。”王杰希干巴巴地说道。他看得出来方士谦替他梳理完精神网也挺累了，不光是他面露疲态，甚至于他的精神体魔王松鼠也卧在他的手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方士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顺手关闭了房间里此时略显多余的白噪音，“休息室在哪儿啊？哦我想起来了。”
方士谦刚要转身出房间，被王杰希伸手一把搭在肩上：“休息什么啊副队长？好多事儿等着你呢。”
方士谦扭过头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搞什么啊我才刚来啊就让我连轴转？？？”
“让你干什么了啊不就是梳理了个精神网吗。”
“就？王杰希你知道你的精神网跟一团猫抓过的烂毛线似的吗？！”方士谦大声诽谤道，“给你梳理完我半个月都不想碰你了！”
“少装。”王杰希哼了一声，“我看你分明就还有余力。”
方士谦被王杰希拍了两下，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儿的皮球，无奈地开口：“成吧，那你说我现在先去做点儿啥？刚来不太熟悉。”
王杰希思索了一下，抱着臂膀，修长的五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双眼突然一亮：“这样！你先去给小别英杰柳非他们挨个儿梳理一遍。不认识不要紧，我带你去。”
“哈？”
“啊对了，柳非虽然是个哨兵，但是个女孩子，你把握着点儿分寸。”王杰希提醒道，完全无视方士谦惊愣的表情。
方士谦瞪了他一会儿发现王杰希不理他，最后哼了一声，又是一捋自己眼中帅出新高度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开口：“成吧，小意思。”
王杰希笑笑，不置可否。
“辛苦了。”留下这么一句，王杰希转身出门，他要忙的事儿也还有很多，刚被方士谦梳理完的精神网清晰无比，此时办公无疑是事半功倍。
“等等？”
方士谦突然在身后叫住他，王杰希闻言顿住：“还有事儿？”
“王杰希，”方士谦一改之前的直言，开口犹犹豫豫，“你知不知道，根据‘塔’的鉴定，我们俩的匹配度挺高的。”
“知道啊。”王杰希转向他笑了笑，“要不你也不一定来微草。”
见方士谦突然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王杰希感到好笑：“你不好意思什么？又不是恋爱匹配。再说了，在你之前也不是没人和我匹配度达到过这种程度。”刚说完王杰希就觉得有点儿失言，面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方士谦，他似乎说得有点儿多了。
“……”方士谦沉吟了片刻，见王杰希没有转身离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王杰希，你……是不是曾经精神结合过？”
“嗯。”王杰希承认地坦然。
方士谦突然就很想问是谁，知趣地没有开口。王杰希望他一眼，抿了抿唇：“只是精神结合，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方士谦不知道王杰希为何要向自己解释，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渐渐熟络起来的王杰希面色也不总是那么冷淡，此时冲着他又是一笑：“走吧？先带你去见见大家，梳理的事儿再说吧。”
王杰希口中所说的“大家”其实也就是微草近期重点培养的一批新人，他们才从哨向训练营考核合格进入微草不久，各方面都还很稚嫩，没见过真正战场的残酷，仅有一腔热血和过人的天赋。新人里有几个表现地尤其突出，除了之前方士谦见过的刘小别和高英杰，还有柳非乔一帆和周烨柏等。刘小别看见方士谦就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马上抢上前来，努力和方士谦保持平视。方士谦看见他后笑了笑：“状态不错嘛！”
刘小别强忍住没翻出一个白眼，干巴巴地说了声：“方副好。”
王杰希好奇道：“你们见过？”
“见过见过！”方士谦咧嘴笑笑，“还顺手帮他理了一下精神网。”刘小别不置可否，揉了揉自己训练了一天后有些酸痛的肩膀。剩下的孩子依次向他问好，方士谦这会儿才发现还有个叫乔一帆的孩子和高英杰走得很近，身影几乎贴在一起，头微微低着有些腼腆的样子。
“你也看见了。”王杰希说，“今年微草没能招到特别优秀的向导，这几个孩子都是新人哨兵，对自己的精神网还不能很好地掌控。以后可能需要你多多帮衬着照顾一下。”
“好说好说。”这几个孩子其实看着都挺讨喜的，方士谦一人脑袋顶儿给呼噜了一通，最后拍了拍刘小别，“这家伙最难管吧？”刘小别迅速瞪了他一眼，从方士谦的手下溜开来。
王杰希笑了笑没说话，方士谦便手一挥示意孩子们跟着他去了。刘小别看了王杰希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他便跟了上去。
方士谦领着孩子们去梳理精神网了，王杰希继续去处理琐事。待他处理得差不多时，便准备去看看方士谦好没好，顺便叫上他一起去食堂，交流交流队内事务的处理。走到静音室门口看见高英杰和乔一帆一起走出来，看见王杰希赶忙问好，王杰希笑了笑，附身小声问他们：“你们觉得方队的精神梳理怎么样？
高英杰看上去挺有精神，双眼亮亮的看着王杰希飞快点点头：“嗯！方前辈的梳理很迅速也很仔细！”
“梳理全程都很清醒吗？”
“全程？”高英杰听后有点儿懵懵的，还是点了点头，“是啊。”
王杰希直起身眉头一挑，看着那扇还关着的门若有所思。他让高英杰和乔一帆先回去了，自己站在门口等方士谦。
行啊方士谦，对我额外照顾？王杰希哼笑了一声，暗暗记下了。他的精神动物雕鸮被从内景里召唤出来，停在他的肩膀上，羽翼紧紧收拢。王杰希伸手摸了摸它，后者把梳理下的羽翼叼着交到他手中。他今天就是拿这个羽翼佯攻了不请自来的方士谦，被后者看似狼狈实则很轻松地躲了过去。
挺有意思的。背靠着墙壁，王杰希腕上的表投影出方士谦的权限信息，身为副队的他仅有少数几个房间不能入内，这其中包括邓复升受伤后入住的重症监护室。他想着方士谦的向导能力之强，日后完全信任了说不定可以去试试修复邓复升的精神网，就算不能痊愈，让他醒来做回一个普通人也好。
他的精神网直到现在状态都还很稳定，他甚至不需要分出心思来额外管理。王杰希到现在也不能确定方士谦在和他进行屏障攻防的那场较量中到底有没有使出全力，他额头上的虚汗是不假，但是梳理精神网时能让哨兵能力在联盟内名列前茅的王杰希瞬间失去意识，再想想就强得可怕了。
好在他确实没有趁王杰希没意识时做些什么，王杰希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庆幸他和自己是站在同一阵营的，甚至还选择了微草作为共同的守护目标。方士谦来得突然，他还是有些捉摸不透，林杰走之前让他辨别和吸收，他当然会尽全力去做，只求结果与自己期盼中的一致。
正想着，门突然开了，方士谦和刘小别一起走了出来，两人还边其乐融融地聊着天。看见门口站着的王杰希，方士谦就问他干嘛，王杰希说没什么，想喊你一起去吃个饭。刘小别识趣地跟他们告别说去找英杰他们，得到许可后一溜烟儿跑开了。
王杰希把手往方士谦面前伸了伸，后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指尖夹着一根银灰色的羽翼，约莫一寸长。方士谦犹疑着接了过来，就听王杰希说：“就当今天无端攻击你的赔礼。”
方士谦这才想起来这支羽毛与攻击自己不成嵌入墙壁的那支很像，撇了撇嘴：“谁要你的破羽毛啊！”
王杰希脸一黑：“不要还我。”
方士谦一把将羽毛插入自己的上衣口袋：“不给！”说完装模作样地转身就走。
王杰希在他身后笑了一声，方士谦漫不经心地问：“说起来我晚上住哪儿啊？”，
“宿舍啊。”
“和你一起？”
“微草没那么穷……”王杰希无奈道。
“哦……”声音小得如蚊子哼哼。
王杰希看他那副样子有点儿想笑：“你失望个什么劲儿？”
“谁失望啦！”方士谦跳脚，冲着王杰希吹胡子瞪眼，这让后者觉得一天没到这人的本性就原形毕露了。
“哦对了，你明天准备着跟我见一个人。”
“谁？”
“嘉世战队队长，叶修。”
Tbc 03
老叶要出场了！我兴奋搓手！
